雪域高原的苦恋者
西藏绘画新流派的开路先锋
在拉萨生活了27年的北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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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画家韩书力的履历表上有这样的记载:
汉族,男性,1948年生于北京;
1965年就读于北京中央美院附中;
1969年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
1973年自愿去西藏工作至今……
其经历简单而明确,拥有这样经历的人也许并不少,很平常。但当你了解了他的以下情况,也许会改变看法:当年一个抱着献身艺术理想的年轻人,他的画家梦几乎是刚刚开始就被粉碎了,“****”的急风暴雨足以摧毁一切意志不够坚强的人的神经。在这特殊的日子里,他居然顽固地坚持住了自己的初衷,在别人放下书本闹革命的时候,他却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画笔,他向被打倒老师的求教几乎被看成是一种叛逆行为。结果是**结束了,在许多人为荒疏学业而懊悔的时候,他的画却精进了一大步。在兵团的4年中,他更是沉醉在艺术的逻想和实践中,并不断地窥测发展的机会。1973年他如愿以偿地踏上了西藏这块 神奇的体会就是刀年。这中间他完成了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的学业;创作出一大批风格独特的作品,蜚声海内外,到过法国、加拿大、美国、日本、德国、比利时、荷兰、卢森堡、马来西亚及台、港、澳等七多个国家和地区举办画展或 讲学,出版了一批画集、专著和论文,成为中国画坛有影响 的著名画家--谁能说他是个平凡的人呢?他又确实是一个平凡的人,有许多平凡人的喜怒哀乐,经历过许多人经历过的酸甜苦辣,而他的不平凡之处却是 他一直在思索、奋斗,锲而不舍地苦恋着他的艺术、他的事业和他的第二故乡--西藏。走近他,你会了解他,认识他,但你也会困惑。1984年我第一次认识他,是在他担任西藏美协秘书长的时候,他把在京展出的《西藏雕刻艺术》中的作品推荐给 我们报社,他给我的印象是待人非常谦恭,甚至有些木讷,全无一些所谓艺术家的牛气,倒使我感到有些意外。
1988年他率领《西藏现代艺术》画展再次来京时,尽管他的作品已为评论家和美术界所赞叹,并早已是全国金牌奖的获得者,他仍然是那么谦恭,当我在烈日下为他们的画展作品拍照时,他表现出极不忍心的神情,反而把我感动了。所以我困惑,何以像他这样性格的人笔下能产生那么美妙的作品?据说画家应该是饱含激情的一类人,或不修边幅,或壮语豪情,或深邃莫测,他好像都不是。
或许是上苍希望我解开心中的困惑,1999年夏天我来到拉萨,虽别有任务,但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去采访一下这位北京老乡,了解一下他的事业和他的生活。他仍以熟悉的谦恭热情地欢迎我;用法国的咖啡和拉萨的酸奶招待我,并和我一起包了一顿北京的饺子。我终于有时间听一听他对世间人和事的看法了。在说到他的成就时,他首先讲到的是他在小学、中学、大学时的恩师们:张文、张健、金声、何溶、余友心、高亚光、高潮、尚沪生、贺友直、杨先让、吴作人诸先生……提到他 们,他的言语中充满敬爱感念之情。艺术当然是谈话的主题,谈到艺术,他语言骤健。他认为对洋的古的东西应该批判的接受,也就是哲学中的所谓“扬弃”,食古不化和食洋不化都是没有出息的。要异化,要形成自己的新的艺术个性,事实上以他为开创者的西藏美术界,近年兴起了中西结合、藏汉交融的新流派,正是上述 思想的体现。说到这种新流派,他解释为是三种艺术的结合,即:吸收西方艺术观念,借鉴现代技术手段和材料;吸收中国画的气韵、灵动,也就是所谓东方意蕴;吸收藏文化的形式和藏族传统绘画独特的色彩与整练的气象。这样结合创作的作品具有灿烂辉煌、疏密相间的特点,但仍有强烈的文野之风;并不拥杂: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西藏涌现出一批令世人瞩目的画家,其作品震动了中国画坛,这样成就的取得是和他这位美协主席的身体力行分不开的。
一个北京人,离开条件优越的大城市,把青春年华的27年献给西藏,并且决心永远留下来而无怨无悔,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说,西藏条件是比较差,但这里有自由驰骋的大地,有独特的人文地理景观,有深厚的文化磁场和一批真诚的艺术朋友。这里的冰雪和石头都充满着魅力,在荒寒 的原野上会有一种宁静的感觉,会排除杂念,构恩出无比美妙的画面,内心世界并不感到荒寒。而离开这里,来到喧嚣的大城市,便顿觉自己像一棵拔了根又换了土的草一样无着无落,找不着北。为什么会如此,自己也讲不明白,可能是受生存环境与多年生活方式的制约吧。就像已经适应了缺氧的高原,回到平地就会醉氧,反倒终日昏昏然了。听了这番话,对于他在访问法国期间,毅然放弃许多在异国观光的机会,提前一个月由巴黎返回西藏的行为就完全可以理解了。也难怪吴作人先生曾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我看你就嫁给西藏文化吧!”他对国内艺术界一些不良风气深恶痛绝,对不求进取者深感忧虑,对拜金主义者不屑一顾。在要艺术还是要金钱的问题上,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他说,西方有句谚语:“你总不能同时既伺候金钱,又伺候上帝。”在他的心目中,艺术无疑是他的上帝。他有着很强的原则性,这不仅反映在上述问题上,在国外他也表现出了一名艺术家的良知 和爱国主义精神。1994年在美国讲学,一位外国记者不无挑衅地提出一个问题:听说贵国西藏宗教界人上的人身自由受到限制,是这样吗?听到这样的问话,他立即正色答道:中国是个有气度的大国,人民可以充分地享受宗教自由,西藏许多活佛包括班禅大师都曾到世界许多国家访问弘法,从来没有受到过限制。一番话说得那位先生哑口无言。去年他率领的《西藏现代画展》在欧洲展出期间,作品强烈的西藏风格吸引了众多观赏者,一位西方画家看了画展后说,西方宣传共产党在毁灭西藏文化和西藏宗教,完全是戴着有色眼镜,不顾事实。从你们的作品中我感到西藏的传统文化不是被扼杀,而是在进步。他对西藏的爱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爱,是内心深处的无法替代的情感,这表现在他对这里的人乃至一草一方的挚爱。他陪我去日喀则,这己是他第63次去日喀则了,一路上他兴奋地介绍着路上的一切,像是介绍自己家的珍藏一样。在夏鲁寺的壁画前,他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轻轻 地抚摸那无比宝贵的12世纪的珍品,惟恐毁坏哪怕分毫。谈到这些壁画,他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令人感动不已。而在夏鲁村的藏民边穷家中,他像是回到自己的家里一样,那样惬意快活,尽管那只是一所用土坯垒成的房子。于是我突然悟出,何以他的作品总是带着强烈的混合着人和物的灵气,那种动人心魄又令人捉摸不定的深刻,这是由于他已经把自己的灵与肉全部溶化在藏文化深厚的土壤之中。在这种激情的驱动下,用心血画出的作品怎可能是干庸的呢?我觉得很难也不应该对他的作品妄加评论,而那种常见的什么“线条明快,色彩艳丽”之类的吹捧文章尤其显得苍白而肤浅,不如不写,不如不看。
他把自己全部献给了西藏艺术,那么他的生活怎样呢?这是我也是许多人所关心的。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他在西藏文联院内的居室,那所灰白色的建筑和院内那堵赤裸裸的墙壁,院子里杂草丛生,缺乏治理,室内有些杂乱。至今孑然一身的他只有一条叫“小熊”的狗相伴,不免使人感到有些凄然。
当我问到他是否应考虑重组家庭以解决生活必需时,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笑着说,确实应该有个“当家人”,但又不愿意拖累人家。当问到他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主人时,他沉思片刻,然后幽默他说,最好是位做江浙菜的好手。我真诚地祝福他能加愿以偿。我觉得,他是一位具有复杂情感和高度修养的艺术家,是一个平凡的外表和丰富的内心世界相混合的真正的男人。他的自我评价依然那么冷静与平和:我只是一个画画的,我得到很多,也失去很多,尚可自安的是我还不曾失掉过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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