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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万金买锦洒墨痕

2012-11-09 11:22:58 来源:艺术家提供作者:韩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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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观历史,元、明、清三朝中央政府对西藏地方官府贵胄一贯是封赏有加,除却人们熟知的金印、金册、玉瓷器物外,大概就属历代内库织锦、刺绣这类丝绸赏赐品为多,这赖其便于远途运输与贮藏的长处。只是后来,随着西藏社会变革和接二连三的政治运动,致使这些昔日令人艳羡的“衮服绣裳”陡然间沦为“封建余孽”的“四旧”了。只是近三十年来,它们才又咸鱼翻身地变为前后藏古玩摊上的“国钦”(藏语:织锦绣片),待价而沽。

  由于激赏“国钦”温润古雅的色泽与图像,二十多年间,笔者曾持续有“千金买锦(如今已是万金了)洒墨痕”的创作冲动,由此便产生了这样一些异质同构的小品。记得十六七年前,我曾以《千金买锦洒墨痕》为题,在台湾《艺术家》上介绍过自己当时的几幅“国钦”贴绘小品。今年一季度,由于连续出访办展加之初编两本与我相关的画册等事缠身,故只能用零碎时空再作冯妇。笔者也眞是命贱,当《鸡头凤尾》、《破壁》完成后,得到同行师友的一番鼓励后便又是一发难收状了,并且往往是手绘着这幅,而另一幅构想已在脑海中成形了,令我一时间体会到“有水快流”的愉悦与成绩感。然而,“国钦”与任何形式、材质的创作一样,其自身有很明确的标志性与局限性。换言之,这种金枝玉叶般的材质与后主词、徽宗画是天然的配套,但构思若扩延到市井民生或传道解惑层面,则要拐很大的弯子,往往还不得要领。所以这三、四个月里,笔者的状态基本上是眼望金銮殿,心默揶揄句,手做裁缝活。下面就其中几幅新作的创作心得写出来与读者朋友交流。

  《塡海》,取自“精卫衔微木,将以塡沧海”的古神话,这块被革命烈火烧破二个洞的清代绣品,当为“上用”之物,丝色达近二十余种,且集锁绣、平绣、纳绣、挽线等绣技于一体,极为考究、精雅,其自身呈现出东方特有的温润高贵的材料美与熠熠生辉的光泽感令人不忍动剪,我能做的事,似乎只是添上一只鸟,勾勒几缕水纹而已。

  《龙种》这是我该题的第三幅变体画,记得一位哲人曾发出过“我们播下龙种而收获跳蚤”的感喟。笔者虽非鲁迅笔下的九斤老太。不过,也眞说不清,跨入新千年后,为何还要再二再三地画《龙种》。

  《无珠》是揶揄还是反讽,或许两者均有。古今中外“皇帝新衣”的故事总在演绎着各种版本,寻常百姓失察只会坑害自家,若是厚禄高官却有眼无珠则要祸国殃民了。这样想便决定了我只需用木刻圆刀,挖去这块明代朝服正龙的两个眼珠,即可杀靑。

  《破壁》,想必是去年完成的那幅五米大画《破壁图》的余緖使然,这块创作《破壁》清代内库织锦为2001年陪丁井文校长逛八廓街时购得,十年来一直垫于我书房沙发靠背,算得上是一件旧时王谢堂上物,色调明丽古雅,洋溢着皇家气象。至于如何“破”呢?我想到的只是抠出一条龙再平行摆在五龙壁左端,呈腾空欲飞状。周公早年有“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诗句在前,这里即是借用,又乃实指,因为我毕竟是靑灯黄卷地背靠了它十载春秋。

  《别时容易见时难》,“独立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做了违命侯的李后主,彼时彼地触景而生情,然而情何以堪,心何以安。我向喜读这位词帝之作,那种以家国和生命为代价的练句捶章眞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人体悟到审美意境的纯粹与高度。谢天谢地,当我构想这幅画的时候,偶然翻腾出1996年前后在拉萨购得的一块加厚织锦捻金龙袍残片,那高古璀璨色调,不知被雪域庙堂的香火熏染浸润了几百年才成此正果,起码令我这个学过色彩的人为之束手。笔者能做的事,似乎只是下狠心从这块文物上剪下易主的江山与不祥的祥云,再行解构拼贴而已。

  《不染》,也是我反复画过的一个变体,这幅小品纯属是该块明代丝织物上寳相花的启发,挖去莲蓬,勾出莲茎,题款钤印即可。看着轻松,做着省力,当属于“玩耍”一类。

  《几曾识干戈》,又是李后主,又岂只是李后主,哪个人一生都要经历一波三折,七荤八素历练方能接近成熟的成色。这便是这幅画的画外音。

  《樱桃落尽春归去》,还是李煜词,所贴者是一块门当户对的北宋缂丝残片,也是大胆刁民如笔者采用过的年表最古远的丝织品了。其实二十年前,我是以很便宜的价钱买到的,因其太残损,更无款式,所以才落入我这百姓家。细细端详,画幅上的紫燕、桃花、枝叶的布局设色和丰富细密的缂法看,原作者堪与朱克柔、沈士蕃比肩。所以笔者尽量保留原织物全貌,为求整体上统一,我只是战战兢兢地剪去了四个圆边角,再添画两朶落樱。实在是敬畏之心所致,要知道笔者是在与八百年前的古人合作啊!

  《一路连科》这是旧年画标题,也是国人喜欢的彩头。其构思竟得于上月中在广州白云机场延误航班枯坐六小时的某一瞬间,前面那枝被剪下的莲蓬斜贴于画面上,再顺势点几只小蝌蚪沿着莲茎嬉戏追逐。总之,它是我心目中的另一类婴戏图。

  《岁岁平安》与《衣冠禽兽》这两幅的构思均得益于藏地现实生活,这可能会让读者感到诧异?君不见后藏农家酿制靑稞酒的大陶瓮和赤陶烧的酥油茶壶上,陶工每每都要在罐耳提梁两端嵌上几片靑花粉彩粹瓷,以求某种异质同构的丰富感;君不见后藏农家收割时节都会给自家牲畜梳理打扮一番,有如过节一般喜庆隆重。对于荒寒的西藏农区来讲,春播、夏种、秋收、冬藏都是必须要举行某种仪式的节日。只因为人与作物在这里生之不易也。

  《空手道》、《状元》、《榜眼》、《探花》、《食有余》、《投桃》等小品,则更属于亦庄亦谐之类的东西,并无深意寄寓。这类画产生不外乎材料及图像本身就具有某种提示作用,或是友朋饭后茶余天南地北地胡侃,说者无心但却偏偏在那一剎搭上笔者的某根神经。当然画这些轻松恬淡题材,我还是有底线的,那就是尽可能的唯美、唯吾、唯新。

  屈指算来,笔者进藏已近四十年,而因画这些小画,二十年间又不断地与早我数百年流落进藏,且又躱过当代秦火的一片片,一条条“国钦”们聚首雪域城乡,“同是天涯沦落人”命运,让笔者有幸获得这种文化机缘之时,竟也不期然捎带出一个大的命题,那就是自十三世纪西藏正式归属中国版图,藏族成为中华民族的重要组成部分后,历代中央政府始终对这片水穷云起的高天厚土实施着有效的主权管辖。

  这篇自画自说的短文,只是收我创作时的所想所为汇报并就敎于读者朋友,希望它旣不会左右也不能堵塞人们自我阐释的空间。再说它旣已面世于社会公众,就只能任人评说了。

2012年3月24日于藏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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